大女人‧小媽媽

      一直以來，我始終很羨慕別人有媽媽，不管是哪一種類型的媽，對孩子的愛總是不變的，但我的媽媽卻不是這樣的！她是一位非常重男輕女的媽，從小，她就希望我趕緊去工作，然後賺錢養家，根本把我跟我妹當成搖錢樹，我從來沒有在她身上感受到母愛，更遑論被愛的感覺了！

      我小時候是還沒有健保的年代，每次我身體不舒服，我媽都視而不見、充耳不聞，但我弟只要一個咳嗽，我媽就會緊張地帶他去看醫生。某次我又感冒，身體不舒服到極點，忍不住拜託媽媽帶我去看醫生，看回回家的路上，我媽一直碎念：「沒事生什麼病，看醫生又不能殺價，很貴的！」身體已經極度不適的我聽到這樣的話，一整個悲從中來，就在路旁開始吐了起來，我媽見狀不僅沒有過來安慰或詢問，反而是站在遠遠的一旁冷眼看待。這就是我的媽媽！

     從小，我就知道要脫離這樣窮苦的生活只有一個辦法：用功念書！所以上國中後我就很努力，雖然家中沒有任何經濟支援（補習）或實質協助（課業指導），但我仍憑著我的毅力與不放棄的精神在放牛班中闖出一點成績。不過，我媽卻對我的好成績不太開心，因為我弟的成績並不如我好，所以他曾冷冷弟對我說：「豬不肥去肥到狗！」這句話更加深了我要念出一個名堂的意志！後來考高中時，我媽堅持要我去考高職，他說：「女生念什麼書？念高職出來去當女工、趕快去賺錢就好啦！」要不是我的國中導師捨不得我被埋沒，幫忙出了高中聯考的報名費，我大概現在會在哪個生產線上工作吧？高中聯考成績出來，我如願考上台北市立中山女高，我爸非常高興，因為我是我們家族第一個上公立高中前三志願的孩子，也是我們家附近第一個，老爸開心極了！甚至還辦桌請客，爸爸的朋友甚至打了條金項鍊送我呢！但席中只有我媽板著一張臉，他覺得這個女兒又要浪費他的錢了！這就是我的媽媽！

      在我有記憶以來，我就開始負擔家裡的許多家事，洗衣、煮飯、打掃是理所當然的工作，但我還要在凌晨兩、三點騎著腳踏車到台北車站拿報紙，再沿路送報紙回來，那時我應該才小學一、二年級吧！可是小我一歲的弟弟呢？他在家裡安睡，這種辛苦的工作也只有我一個人作過，其他人都不必，為何？因為我不是媽媽心上的那塊肉，死了、累了、癱了、被抓走了也無所謂吧！我的童年就是這樣長大的，每次讀到孔子說：「吾少也賤，故多能鄙事。」時都心有戚戚焉啊！這就是我的媽媽！

 

      上大學後，我開始打工，除了念書、社團、談戀愛外，我很認真地減少家裡的負擔，幾乎都是自己負擔了生活所需，那時為了省錢，常常一天花不到一百元（車錢加三餐），有段時間身體極差，甚至還有點厭食症的狀況，走進自助餐店，我覺得每種食物都好噁心、每道菜都好貴，我只想逃離那個地方，我想我的身心都生病了吧！研究所時，老媽因一場車禍住院，我頓時發現保險的重要，立刻幫老爸老媽買了保險，兩個老人家的保險費由我一人獨立支付，日子過得更苦了！但為了以後發生意外時能多些保障，我只能咬牙撐過去。不敢奢望繼續念博士班，碩士班畢業就趕緊出來工作，幸好自己能力不錯、老天爺也眷顧，讓我考上代課抵實習，一份穩定收入終於解了我的燃眉之急。

      之後結婚、生子，老媽把我當搖錢樹的意念表現得更清楚明白。結婚時，收了聘金三十六萬，但全都進了她自己的口袋，我的喜餅，我出的；我的喜宴餐費，我出的；她的紅包，她收走了！甚至連我老公的那條金項鍊她都沒有買，儀式開始前她才罵我怎麼沒有準備，所以趕緊拿出那條我考上高中時的金項鍊讓我老公戴上（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！大學時代某天她突然跟我說她很缺錢，要我把之前收到的飾品，包括金項鍊、奶奶過世前給我的寶石戒指全部給她，一點不留，有夠貪心）。他真的是在賣女兒，不是在嫁女兒，這就是我的媽媽！

      離開台北來到新竹後，剛開始我還是很常回娘家，每個月也依舊會拿生活費給老媽，但老妹嫁出去後，老媽的行徑愈來愈乖張，幾乎已經到令人髮指的地步！例如家裡的電器用品壞了，不是請住家裡的兩個弟弟去處理，而是叫我跟老妹去買新的，這是什麼道理啊？甚至還要我跟我妹買房子給她，但名字卻要買我弟的，重點是貸款還要我跟我妹出，離譜至極，立刻就被我回絕了！家裡的各項支出，老媽一律找老妹要，因為他知道我不會給，所以就去欺負老妹，但這些費用真的不應該，例如，夏季電費竟然可以一期將近兩萬元，這冷氣是怎麼開的？也太浪費了吧？一個月的手機費兩三千元（純通話費，沒有網路或簡訊喔），這又是怎麼打的？但講不聽，這就是我的媽媽！

      婚後某次我收到老媽寄來的物品，除了我們家的衣服外，裡面還有一張紙，上面是老媽的字，難得的寫了我的名字（通常都是叫我小名），還要我看看這篇文章，上面還有老媽的署名。那篇網路文章的大意就是在說我不孝，沒有時常回家孝順父母。我收到後一整個氣結，對她而言，她的兒子什麼都不用作就是孝順，但我們女兒做再多都是不孝，因為錢拿的不夠多，最好每個月都給她十幾萬那才是孝順！後來，我就很少回娘家，除非是一定要回去的大節日，否則就算回台北也是去找老妹，常常過家門而不入。不過老媽似乎不太在意，因為他打電話來時也都是來要錢，假意的關心令人不悅。這就是我的媽媽！

      後來老爸的身體愈來愈差，進出醫院的次數也愈來愈頻繁，常常住院費加開刀費都要好幾萬，因為我人在新竹不能常常到醫院陪老爸，所以我自己說這部份費用我可以多出些。於是某次老爸出院前，老媽要我直接匯十萬到大弟的戶頭，扣掉老爸的住院費，剩下的就給老爸買補品，我二話不說就匯過去。但因為之前有保險的關係，所以部分費用是可以理賠的，理賠結果下來後，支票開老爸的名字直接寄到家裡，但老媽卻跑去跟老妹說：「你姐把保險理賠金都拿走了，爸的住院費都是你哥出的，你也要幫忙出一點。」然後又從老妹那裡A走一筆錢。多年後，老妹才跟我提到這件事，我氣到青筋直冒，老妹也說他覺得我不是這種人，果然又是老媽從中作梗。這就是我的媽媽！

      我媽的奢侈很有名，而我的小弟則是被我媽寵成廢物的。每次老媽都會買三、四份早餐給我小弟選，但通常他只吃一份或不吃，然後這些食物就被塞進冰箱裡，等我妹回家時再全塞給我妹，一副很好心地要給她吃，但大多都是壞掉或冰到讓人不想吃的食物。這是愛嗎？我小弟因為有這樣的媽媽，整個人只會擺爛打電動，他的工作還是拜託我大弟才勉強有的，但天天遲到、服務態度不佳，不知被投訴多少次，但我大弟能怎麼辦？因為媽媽的關係，只能繼續聘用這個無能的廢物！上次家裡的冰箱、洗衣機又壞掉（對，是「又」，這幾年換過多少個了？因為老媽都沒有正常且正確使用它們，所以壞的頻率非常高），老媽要求老妹買新的回家，老妹不願意，找我商量，我立刻請大家討論，由四個兄弟姊妹平分費用。老媽知道後非常生氣，把老妹念了一頓說：「怎麼讓你姐知道了？」後來甚至還說，那小弟的那部分他來出，是不是很離譜？這就是我的媽媽！

      這些光怪陸離的事真的罄竹難書，但我媽不僅沒有任何收斂，反而愈來愈誇張。1/10（四）晚上，我接到老爸的電話，一開口我就覺得不對勁，因為老爸竟然跟我借錢，我追問下去果然是老媽派他來的，一開口就要十萬，這不是一筆小錢啊！掛上電話立刻跟老妹確認，原來前陣子老媽去月子中心看寶寶時就跟老妹要過錢，但老妹不給（因為老媽這幾年每隔兩、三個月就會跟我們要十萬，每次的理由都一樣：要付會錢），所以當下他就跟老妹說：「我叫你爸打電話給你姐，你爸開口，你姐一定會借！」真是太惡劣了！我後來打電話給老媽，根本無法好好跟她談就吵了起來，老媽睜眼說瞎話的功夫真的已經爐火純青，每件事都可以裝做沒發生過一樣，我真的受夠這樣的媽媽，也受過這樣的生活！既然我對你的價值就只有錢，那很抱歉，我們的關係就到這一刻吧！反正你認為我不孝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，那我就真的做個不孝女吧！我對得起我自己，也對得起天地良心，那就沒什麼好畏懼的了！

       2018.01.10 從此，我是個沒有娘的孩子了！